风吹过彩虹衣裳(创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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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卉

在呼伦贝尔二十五万平方公里由西向北由草原向森林逐渐过渡的辽阔土地上,我有幸生活在其中一座叫作额尔古纳的美丽小城,这里恰逢森林与草原的衔接处,母体一样静谧柔美的呼伦贝尔草原缱绻在渐次隆起的大兴安岭怀抱里,空气清冽而明亮,天空澄澈如水晶,富含腐殖质的黑钙土蘖生出浩瀚的大兴安岭林海与几十万公顷开满鲜花的草场的同时,每年还收获几亿斤粮食。

几年前在一个饭局上,我偶然听说了一位写了一面袋子诗的诗人,我为之大大震惊。在我的一再追问下,让人没想到的是故事的最后竟是个哀伤的结局。于是我决定去诗人的故乡新巴尔虎草原按图索骥,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原来这位写了一面袋子诗的诗人并不是横空出世,草原上到处都是诗人。我还听说了诗歌那达慕和诗敖包,诗的重要性和使用频率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神圣高度才能在人间接受朝拜与供奉?

又过了两年,在鄂温克草原的布里亚特蒙古族人家过新年,我第一次听说生活在草原深处的牧民守着几千亩草场却即使在夏天也不常吃到蔬菜,为了保护草原免受风蚀和沙化牧民们不肯掘开土地哪怕种植一垄青菜。见惯了动辄年产几亿斤粮食的大场面的我惊讶之情不可言表。

及至今年春天在赴宝格德乌拉的祭祀中,我见证了牧民们携家带口扶老搀幼从四面八方跋涉而来,他们庄严地在敖包前跪拜的身影深深打动了我。我以为他们不过是为自己和家人求个功名利禄、平安吉祥,然而并不是,他们风尘仆仆不辞辛苦心里装着的竟是这个世界和万物生灵以及整个草原。

此刻我才发现,我不能用我惯用的思维来揣测他们,我们之间的差距是整个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差距。回过头来重新审视我生活的这座小城,那些绵亘几十、几百公里的麦田与油菜花海同样令人惊艳和感动,那是无数农垦人勤劳的汗水结晶,但值得警惕的是我们在向土地索取时是否已对草原的生物多样性构成威胁?清澈明亮的阳光之城是否已经开始有扬沙天气?而由于我们的基因缺少游牧文明对草原大地对万物生灵血脉相连的痛感因子,我们同掠夺野生植物者的斗争更是一场旷日持久战。愿我的远在天边的穿着彩虹衣裳的故乡呼伦贝尔土返其宅,水满其壑,万物安泰,永得长生天的眷顾,人民永远永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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